男人的声音虚弱里带着笑，“自己的前男友都不认识了？我……”撞门声掩住了他的下半句。程玺不敢相信来的人是他，“你怎么会下来，哪受伤了？”室内伸手不见五指，程玺蹲下来试着去碰他。不知道挨到了哪儿，一只手忽然抓住她，“我没事。”手上黏腻的触感让她心跳都停了停，“伤在哪儿？”她低着头继续去找，司南拿着她的手不肯放。“我真没事，你别担心…”“别嘴硬，伤哪儿了！”程玺再开口时声音有些哽咽。她自己都惊到了。话音落地，室内短暂沉静。撞门声越来越清晰。司南反抗不了，便拿着她的手，小心放在自己的腹部位置。程玺抽了一口冷气，她甚至能感觉到伤口正在流血。一股股温热的血，试图冲破她按压的手掌。现在没条件为他包扎手术，只能用按压的方法止血，“你怎么下来的，和沈易联系过了？”司南靠坐在门侧的墙角下，这里太暗，可他好像能看清程玺忧虑的眼神。他无比满足。“嗯，我怕你有危险，提前一步下来。”程玺不知道该说他什么，“你聪明一世，居然在这种事上犯傻？”司南笑：“有几个男人，一辈子没犯过傻？如果我不傻，怎么会喜欢上你？”程玺无语：“你这张嘴不能说点好听的？我程玺这辈子没男人要了，不配被聪明的男人喜欢是吧？”司南抓着她的手，拇指摩挲她的手背，不舍得离开。“只不过，被伤害后就害怕了表达。”“小玺你看我，像不像一个服务员在卖力推销自家大厨的手艺，他明明可以说我家大厨技艺精湛，色香味俱全，却偏偏说我家大厨好棒，连配菜的洋葱我都吃得很香。”“客人根本不会再在意大厨的手艺有多好，只闻见，他那张吃过洋葱的臭嘴。”“就像我，明明那么爱你，却因为用了不同的方式，才让你，收到截然不同的信息。”程玺沉默。她没办法不相信。他的体温，和正在流失的血都在向她证明。如果不是意难平，他怎么会纠缠四年？如果不是还有爱，怎么会在她婚变后还时不时跳出来，冒险来这里找她？可他们终究错过，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样了。程玺哭笑不得：“你词不达意，还有病。”“对。”程玺戳了下他脑门，“别说话，保持体力。”可司南根本不在乎，黑暗里仍痴痴地望着她，越看越开心，“小玺，如果我们能出去，你会跟我复合吗？”程玺迟疑片刻。“会吧。”她离婚了，上代的恩怨也理清了，她也还爱他，为什么不会呢？司南激动地合不拢嘴，但下一秒又陷入低落。“离开你以后，我再没谈过女朋友，没跟任何女人上过床……我本来想，等和你复合那天，把我身上最宝贵的东西给你。”程玺：“……”到底谁在教他必须守着第一次的？当那玩意是黄金，越过越值钱呢！司南：“可是，我不干净了。”程玺：“……”司南深深自责，“我当时浑透了，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，我对不起你。”“咳。”程玺干咳一声，“如果我也不干净呢？”司南：“你结婚三年，正常的夫妻生活，不是不干净。”程玺：“有没有可能，在茶室里跟你滚来滚去的那个人，就是我？”司南：“……”屋里太黑，但两个人都确定他们正在四目相对。司南木讷半天才问：“没弄错吧，你第一次？”程玺尴尬：“倒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。”司南震惊地看着她，缓过神后嘴角藏不住的笑。他顾不得身上的疼，一把搂住她的肩，让她和自己紧紧地挨在一起，“小玺，幸好是你。”“我不敢想，万一那个人不是你，这辈子我有多后悔。”“幸好……”“幸好这么多年我还能等到你，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，也谢谢自己，从没想过放弃。”程玺鼻子一酸，忍不住湿了眼眶，“别说话，等等我们就能出去了。”感觉抱着她的那只手越来越松，程玺忙推开他。司南的身体发软，几乎瘫在她身上，“小玺，这次……你不能不要我了。”程玺喉咙滚了滚，停片刻才说了一个字。“好。”不知什么时候，撞门声停了下来。室内室外一片安静。程玺拍拍他的脸，“司南，沈易他们来了。”没有回应。“司南！”“司南你醒醒！”司南完全失去意识，整个人倒在程玺身上。伤口还在流着血。“砰！”“砰！”两声沉闷的撞击声传了进来。“姐，是我！”程玺认出沈青瑜的声音，打开反锁的防火门。“快救人！”……当天下午两点。六辆警车停在程家大门前，封锁了程家别墅的所有出口。开往程家的黑色轿车上，程玺捏着一只文件袋，有些心不在焉。此刻她脑子里满是司南的脸。那时基地恢复通电，她才看清司南苍白到没有血色的脸。鲜血染红他的白衬衫，刺得她眼睛发胀，直到现在还生疼生疼的。文件袋是何泽交给她的，里面有司南这些年对程家的调查。包括她七年前参加葬礼后，被人抓走的事。和她想的一模一样，各种证据直指程老夫人。她的亲外婆。沈青瑜见她六神无主，幽怨地叹了口气：“看开点啦，该怎么处理，你心里早有答案了不是吗？”程玺看着窗外：“有答案，也没答案。”沈青瑜：“没人敢帮程家出头的。地下实验室被发现后，赫年和赫仁父子收到风声后第一时间跑路，程正宇带着程冰失踪了，听说程家，只有你小叔在陪她，老太太狠归狠，倒不像你大伯那么没种。”程玺回头看着她：“她在等我。”沈青瑜：“啊？”程玺走进程家时，前厅除了四名警察之外，只有程老夫人一个人。四名警察默契地离开前厅，给她们留下见面时间。老夫人坐在沙发上喝着自己泡的茶，见到程玺时笑了笑。“来了？”